(營口之窗“生活隨筆”)我的好友老李
又到了供暖的季節(jié),可今年的天氣像不愿意進入冬天的架勢,依舊保持著深秋的那種溫暖氣息,幾乎所有的樹木都披著綠色的外衣,自由自在的隨風揺曳,一群愉悅的小鳥也在枝頭上“嘰嘰喳喳”的吟唱,歡樂,喜戲,一輪噴薄的日出從東方冉冉升起,帶著燦爛的笑容把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我走在廣場上,看著這些充滿著無限生機的景色,突然想起了當年和我一起在營口無線電機械廠上班時那親如兄弟的同事兼好友老李。
老李是八一年鞍山鋼鐵學院金屬冶煉專業(yè)畢業(yè)的大學生,名子叫李玉國,比我年長兩歲,他為人性情溫和,純樸善良,愛說愛笑,和什么性格的人都能合得來,誰家有困難他都愿意伸出援手幫上一把。像一縷暖陽時刻溫暖著周圍的同事,更溫暖著我的心。我們都一直習慣的稱他為老李。他與我同年入廠,因為專業(yè)對口和本科生這兩個條件的優(yōu)勢,他一到廠子就被安排在鑄造車間做工藝員工作,多年來,他熱衷于自己的本職工作,嚴細認真,積極懇干,技術過硬,在車間干了沒幾年的時間,就晉升為車間副主任,負責全車間的生產(chǎn)管理工作,在大多數(shù)人的眼里,他是這批畢業(yè)生中最具實力的潛力股和佼佼者。我是同年七月阜新電子工業(yè)學校畢業(yè)的中專生,僅從專業(yè)方面考慮,我當初是一百個不愿意來這個廠子的,但又沒有其它的途徑可尋,只能臣服于命運的安排;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話一點不假。入廠后我先是在機芯裝配車間實習,半年后又把我調(diào)到剛成立的例行試驗室工作,剛開始時我還誤以為這項工作對我有利,還是滿開心的。我每天所面對的工作和主要任務就是在試驗室里重復性的做一些環(huán)境試驗和使用壽命試驗,并根據(jù)試驗結(jié)果寫出試驗報告。因為這項工作即可免除我專業(yè)不對口的困惑,又可以多多少少的沾點技術的成份,這樣以來,在日后晉技術職稱時也不用多費口舌,是個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的事情。等到后來我才慢慢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想象中的避風港,更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讓我干這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甚至是綁個大餅子狗都能干的活兒,相當于溫水煮青蛙,也如同高速公路上只有低速擋的跑車,無論我怎么努力都免不了被超越的惡運,并且時間越長,我的處境越尷尬。雖然廠領導平時對我的工作態(tài)度和能力都十分認可,經(jīng)常表揚我,夸我工作認真,試驗報告寫得條理清晰,分析到位,在綜合材料方面有一定的文字組織能力??梢坏介L工資和論功行賞的關鍵時刻,通通沒有我的份兒,記得八七年廠長韓恩華執(zhí)政時,曾舉辦過一次助理工程師的招聘會,由全廠“五大畢業(yè)生”和中專生參加,并以論文答辯和理論考核的方式進行公開招聘。當時,廠內(nèi)的幾個權威人士看我成天待在試驗室里既不拋頭,也不露面,都以為我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包了的廢物一個,也沒拿正眼瞧我,所以按照個人能力和項目難易程度等綜合指數(shù)考慮,早已把我排除在事先內(nèi)定的名額之外,只等答辯考核時用難題把我直接卡死就算完事,等張榜公布后,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在二十多名的參聘人員中我竟脫穎而出,以全廠第一名的成績居于榜首,廠長當時看我的成績突出,一激動就想破格招聘我為工程師并調(diào)到技術科工作,是廠內(nèi)的幾個元老們的再三阻撓,廠長最后才改變了注意,招聘我為助理工程師,可我知道,就像那些元老們猜想的那樣,我除了在試驗室做點試驗,寫點報告外,連復雜的圖紙都看不懂,更別說是畫圖了。當時老李為我捏了一把汗,同時也為我的意外勝出而高興,他建議并中肯地對我說:“你暫時在試驗室先干著,等有機會時,我一定想方設法讓你干一些有關電路方面的工作,讓你在校時所學的知識多少能用上一點。” 當時我非常感動,因為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今生能遇到老李這樣的懂我的同事也是三生有幸。不久,老李的話變成現(xiàn)實。
那是 九三年秋天的一個下午,我正在技術科辦公室和同事閑聊,時任鑄造車間副主任老李突然打電話叫我過去一趟,直覺告訴我老李這次找我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兒,我放下電話,便三步并作兩步的往他們的車間走去,果不其然,還真不除我所料,剛一進屋,老李就對我說:“殿勇,我們車間的一些電器設備最近總出故障,特別是那臺1.5噸的電弧爐一出現(xiàn)問題,整個工序都停擺了。為了不耽誤車間生產(chǎn),想配備一個專職的電工,以前總聽你說,你最不愿意干畫圖這活兒,這次機會總算來了,你是否愿意到我們車間來干這個差使?”“我愿意倒是愿意,不過我剛到技術科不長時間,畫圖方面也剛?cè)腴T,科長老丁他能放我走嗎?再說了,自打畢業(yè)到現(xiàn)在在電器維修方面我一直是個沒下過水的旱鴨子,更沒接觸過這些設備,在學校時學得那點知識這幾年的時間基本上都就飯吃了,現(xiàn)在來你們車間,干好了是千好萬好,一塊云彩滿天散,一旦搞砸了,我光屁股拉磨,轉(zhuǎn)圈丟人不說,到頭來你也是落了一個畫虎不成反類犬,說你任人唯親,跟著我吃瓜酪??!”“殿勇啊,你這人哪點都行,就是太沒有主見了,一遇上什么事情就前怕狼,后怕虎的總打退堂鼓,這樣哪行?。∥覀儚S子變電所里有些電工連萬用表都不會使用,不也是成天在廠子院里揺頭晃腦的自以為是,腰后別扁擔橫晃嗎?你一個堂堂正正,科班出身的中專生咋說也比他們強??!誰能先天就會,不會就學唄,你千萬別有思想負擔,這幾年我把車間的這些電器設備也擼得差不多了,技術方面的問題你完全可以問我,其它方面的事情更不用你考慮,只要是你愿意來,一切手續(xù)都由我來辦理。”我一邊回答他的話,一邊興奮地拍著他的肘腕說:“老李,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這樣說我心里也有底了,我這幾天正為手頭上這一大堆畫圖的破活兒犯愁呢,你說說,讓我一個學半導體器件的放棄本行,成天與一些機械制圖打交道,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嗎?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我一犯困你就給我遞枕頭,我一餓了你就給我遞饅頭兒,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黑夜中的手電筒,更是我一輩子的良師益友,今生今世,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你還別說,自從老李把我這個冒牌兒的電工安排到鑄造車間后,就像總鬧耗子的空間里放了一只瞎貓,效果特別明顯,設備消停了好一陣子沒犯毛病,老李便乘著這個時機,把他這幾年積攢下來這壓箱底的知識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毫不保留的全部倒出;我也是如饑似渴,如獲至寶,不辱使命地照單全收,沒幾天的功夫,我就把車間的所有設備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由操作到維修,都摸索得一清二楚,等到車間的設備真正出現(xiàn)問題后,我一上手,就知道毛病出自哪里,并且三下五除二的立馬搞定,車間的領導和工人對我的技術和工作態(tài)度都十分認可,同時車間的工友們的家用電器壞了也常拿來找我維修。是老李的竭力爭取和強烈推薦,才讓我有幸涉足于與本專業(yè)有關的電氣維修工作,并在老李的熱心幫助和指導下,我也學會了一系列的維修技術,更提升了我做人的尊嚴。
九五年初,在鑄造車間關門停業(yè),全廠瀕臨倒閉時,我僅憑在鑄造車間跟著老李所學的這項技能,變成了我的一塊敲門磚,成功的敲開了營口無線電器材廠面向社會廣招人才的大門,并因此在電鍍車間和變電所都得心應手,揮灑自如地干了十三年,等到零八年器材廠給工人買斷后,我又另辟蹊徑,去營口北方電火花機床廠又拳打腳踢,輕車熟路的干了十二年才退休回家?;叵肫饋?,若不是當初老李的審時度勢,在關鍵時刻助推我一把,讓我邁出了那人生最正確的一步,擁有了用來吃飯的看家本領,在日后面臨人生多次選擇時,我完全做不到山崩于前而不驚和良禽擇良木而棲之,也許在面臨第一次失業(yè)時,就已經(jīng)是黑瞎子去南極,根本找不到北了。這些都是老李的功勞,他是我生命中的守護神,是我心目中永遠溫暖我的小太陽。
老李不但在工作上為我逢山開路,在生活上也是為我遇水搭橋。八八年,廠行政科為了給在職職工灌液化氣,對已發(fā)過液化氣罐的并登記在冊的職工再發(fā)放一個液化氣罐,當我聽到消息去行政科領罐時,不知道是啥原因,花名冊上竟沒有我的名字,任我說破大天,行政科長就是不給,當時把我氣得夠嗆,后來是老李找到行政科長硬是給我要了一個。同年的十一月份,也是因為廠子里這段時間生產(chǎn)效益好,廠長想為住房困難的職工謀點福利,就在廠外的某一地段,蓋了一棟三十六戶的職工宿舍樓,按照職工的實際情況進行分配,當時我住在鋼鐵村的職工宿舍,而廠部在西吊橋的西邊,兩者之間的距離有十多公里的路程,每天上下班都得花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我愛人在營口報警設備廠技術科工作,她們廠子又沒有通勤車,上下班很不方便,我很想借著這次分房的機會能往西頭串動一下,離廠子再近一點,即使是新房攤不上,上樓的人倒下的舊房也可以。當我找廠領導說明我的情況后,廠領導對我也深表同情,但就是遲遲沒有回音,還是老李多次找廠領導好說歹說地幫我求情,廠領導才網(wǎng)開一面地給我串了一套別人倒下來的舊房,從而解決了我和愛人上下班時路途遠的后顧之憂。
二零零三年,我的妻侄女正好以剛過提檔線的成績被老李的母校也就是現(xiàn)在的遼寧科技大學錄取了,就是專業(yè)不太理想,又是老李親自出馬,專程去學校找到了他當年在校的班主任老師,后任某學院的院長,在不違反原則的前題下給調(diào)整到財務管理專業(yè),使她順利的完成了學業(yè)。
另外,老李還讓他在高中教學的愛人關照我兒子,說來話長,這里不一一贅述了。
老李的兒子大學畢業(yè)后在北京定居,為了照顧兒子一家的生活起居,他退休后就和愛人一起去了兒子那里,平時很少回來,即使是年頭月盡偶爾回來那么一次半次的,也是匆匆忙忙的到家后點上一卯就走,我很少能見上他一面。從他走后這十多年的時間里,我倆一共才見上兩次面,一是在一九年春節(jié)后他在某飯店請我那次,另一次是在去年春天的一個上午,大概十點多鐘,那天我正準備去飯店吃飯,老李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他和妻子已回營口,此刻就在得勝市場門口,要我馬上過去,一見面就說他已定好了飯店,中午準備請我吃飯,可惜我已有了飯局,是我一些遠道而來的親戚,并且是我做東,又到了飯點兒,實在是無法抽身,我直意邀請老李和嫂子中午跟我一起過去,參加我們家親屬聚餐,老李嫌人多忙噪,沒有參加。在日后的幾天里,我們又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所以又一次遺憾地錯過了和老李敘舊的機會。
不過我們已相互約好,等老李下次回來時提前打電話給我,轉(zhuǎn)眼一年又將過去,這個約定就像久旱盼甘霖那樣遲遲未到,真不知道我們倆人的下次相逢會讓我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時?還真是“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我相信,不久的一天,我和老李一定會見面。我有信心,因為真情在,朋友就在!
供稿作者:王殿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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