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口之窗“我要分享)營口西南曾經(jīng)的老邢家墳地
——兼談看淡身后事
文/李同雁
已走進花甲之年的我,如今對那些充滿豪情壯志的話題突然缺少了許多興致,而對人死后的問題倒關(guān)心起來,這一定是年齡的關(guān)系,于是想到了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盡管如此,我還是想說說,借此抒發(fā)一下情懷,如果能因此讓一些人從中得到些啟發(fā),那純屬是我意外的收獲。
具有兩千一百三十三年封建社會歷史的中國,有著許多具有濃厚時代特征的不雅習俗,而厚葬之風當屬那個時代的杰作。這不得不讓人想起那位歷史上歷來就有爭議的人物——秦始皇,他雖然有著統(tǒng)一中國的功績,但更有令人發(fā)指的殘暴。據(jù)統(tǒng)計,為修萬里長城竟有一千多萬民工為此暴尸荒野;而他的地下寢宮,不惜耗費掉國庫的大半金銀,并有七十二萬個為他造墓的生靈也成了他的殉葬品,這當成為歷史上最能造孽的先河。此后各朝各代步其后塵大加效仿,也只能算作小巫見大巫了,包括乾隆皇帝和號稱老佛爺?shù)拇褥?hellip;…盡管如此,他們?yōu)榇硕馁M的金銀珠寶和國家的財力仍然是令人咋舌的。
如此這般,他們在陽間不止是人中之豪杰?也希望在陰間被尊為鬼雄。但事與愿違,他們的如意算盤卻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新生的產(chǎn)業(yè)大軍。于是,一批批盜墓賊像雨后春筍般誕生了,皇陵也就統(tǒng)統(tǒng)成了這些人的眾矢之的,他們越是把陵墓設(shè)計的神秘,越能引起那些盜墓者的好奇心。諾大的盜墓隊伍,終究會有超聰明者涌現(xiàn)出來的,于是,神秘的地下寢宮一個個被打開。望著那無數(shù)耀眼的珠光寶器,第一批盜賊們顯然很挑剔地選擇著,隨后,接連又一批批盜賊們不斷光顧。可以想象,當初那令人敬畏的龍身風體再不是那樣珍貴了,那白花花的尸骨如同一堆枯朽的枝干,拋棄在荒野,被人們踩來踩去,沒有了起碼的尊嚴。據(jù)說,到了熱兵器時代,又有人對此道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于是,又多次發(fā)生軍閥用重炮摧毀那些一直不得安寧的君王墓事件,讓那些看慣了冷兵器的君王們,如穿越般一飽眼福地償?shù)搅藷岜鞯奈兜?,該是何等的霸道。這難道不是那白花花的銀子惹的禍嗎?
似乎我的話題說得遠了些,那就不妨把鏡頭拉得近一些吧。那是五十年代末我剛剛記事的時候,就對距離我家不足三里地的寄骨祠有著一種神秘的感覺,那時你可以不知道市政府在哪里,但對那寄骨祠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掌管這寄骨祠的主人是邢姓一家人。那十幾間青磚平房,被一望無際的墳塋地層層包圍著。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這里便被披上了神秘的面紗。那時,因和邢姓的兒子同學關(guān)系,時常有光顧這片神秘之地的經(jīng)歷。望著那無邊無際的墳塋地,我甚至擔心有一天死人會把我們活人的地盤逐漸吞噬掉。而最讓我感興趣的是這里的主人邢叔。他高高的,瘦瘦的,臉上時常掛著笑容,他有很多故事吸引著我們。院里那幾間房子,是專門供一些有錢人家停放棺木的,據(jù)說人死后要停放一段時間后下葬,有利于轉(zhuǎn)世。邢叔經(jīng)常指著這幾間房子給我們講故事,經(jīng)常講的是幾天前發(fā)生的事,說是這里經(jīng)常在半夜聽到那屋里女人哭泣的聲音,那一定是覺得自己死的冤枉。有時還能聽到男人在痛苦地嚎叫,說是他們正在通過鬼門關(guān)。每當這時,我們總是覺得頭發(fā)絲都立了起來,讓我們一下想到了蒲松齡,想到了聊齋。記得邢叔還經(jīng)常在我們面前亮出他的鎮(zhèn)鬼鞭,不時地在我們面前甩的“啪啪”作響,說是只有這鞭子才能鎮(zhèn)住那些鬼。那時我從心里佩服邢叔,甚至是我心中的英雄。
不久,事情發(fā)生了變故,甚至讓人一時難以相信。一向在大家眼里都是一個大善人的邢叔,突然變成了千夫所指的盜墓賊。那天是在我們街最繁華的商店門前公開審判的他。連他自己都承認當初編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是為了他盜墓制造輿論。公安局在查抄他家時,發(fā)現(xiàn)了他藏在枕頭里的一大包金銀財寶,據(jù)說是一位事主在取出親人棺木準備下葬時,覺得有些疑點,當打開棺木時,果然發(fā)現(xiàn)了當年的陪葬品不翼而飛,才導致邢叔東窗事發(fā)。不然,那些財寶真的成了永久的迷。邢叔因此被判了十五年徒刑。后來因病,他被提前五年釋放出獄。當我再看到他的時候,他真的老了許多,當年那滿頭的黑白參半的頭發(fā)不知哪里去了,整個腦蓋都是禿禿的,周圍只留下稀疏的幾根白發(fā)。他面容憔悴,眼神呆滯,見到熟人后極力地避開人家的目光,他似乎以此表達自己的懺悔。過了幾年他終于徹底的悔過了,他自殺了,事后是家人發(fā)現(xiàn)的,他的頭扎在了水缸里……
也許是眼看著大批的山林被砍伐做了棺木,也許是因為一片片良田被墳塋地所吞噬,國家看到了這種傳統(tǒng)的殯葬習俗,已經(jīng)不單單是一個不良習俗的簡單概念了,它其實已經(jīng)危害了人們的生存環(huán)境。于是,六十年代初,紫禁城的紅墻里,發(fā)出了提倡移風易俗推行火化殯葬制度的號召,而且他們身先士卒地走在了民眾的前頭。那些開國元勛們,為了新中國而浴血奮戰(zhàn)打下了萬里江山,可在身后,他們只將自己的骨灰留在了八寶山的一塊方寸之地,化作了永恒。而我們的周總理連這方寸之地都留給了子孫后代,他的生命在大海中得到了永生。這可能就是真正的革命者區(qū)別于封建帝王的一個分水嶺吧?此時,我從心底生出一種想高呼共產(chǎn)黨萬歲的沖動!
到了七十年代初,首先是因為領(lǐng)導的率先垂范,再加上那當初提倡的火化制度,已經(jīng)變成實質(zhì)是強制性的措施。所以,全國除了一些少數(shù)民族外,火化制度一下在全國推廣起來。于是,各地方效仿著中央,將巨大的棺木變成了一個只能盛下一個人骨灰的木盒子,而這骨灰盒子因此從平原轉(zhuǎn)到了荒山進行安葬。此時,人們似乎從中看到了這種殯葬制度改革的成果,不免讓活人有了一時的安穩(wěn)感。
當改革的春風把有些人的腰包首先吹鼓的時候,讓我看到了令人擔心的一幕。八十年代中期,溫州應該是最早的受益者,那時我因為工作原因經(jīng)常到溫州出差,因此看到一家家私人生意出現(xiàn),其情景讓我吃驚。然后那一家家蓋起的私人獨樓也讓我吃驚,他們的確富起來了,盡管有些來路不明的收入,但大多屬于君子取財有道之列??蛇€有讓我更驚訝的事情呢,當我坐在長途車上,看到一座座像椅子一樣的建筑物排列在山上時,我好奇地問一些當?shù)氐娜耸窃趺椿厥??他們似乎覺得我有些孤陋寡聞,在回答我的問題時,從鼻子里發(fā)出“哼”的聲音中,我覺得他們有些鄙視我,好在我真的弄明白了這個問題。原來是由于溫州很多人都富起來了,他們首先考慮到活著的時候要享受生活,所以都蓋起了豪華住宅;然后再考慮死后的陰宅,有條件的要一家老小都準備好,暫時錢不充足的也要分批逐步解決。而僅此花銷,有的不惜耗費百萬巨資。這讓我很不理解,假如這樣隨意揮霍資金,這殯葬改革還有意義嗎?我真的擔心這樣的事情在全國蔓延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改革的深入,富裕的人群在向全國擴展,于是,這種風頭真有在全國蔓延的趨勢,修墳造墓成了一種時尚,同時也成了一些圖虛榮的富人們標榜自己孝順的標簽。與此同時,那些工薪層們也不干心落個不孝順的罵名,只好瘦驢拉硬屎了,人家有錢人出殯出一百臺車,我起碼也得出五十臺,人家大辦三天擺八十桌,我起碼也得過得去擺四十桌,那墓地就是拉饑荒也要買而且不能太次……結(jié)果可苦了這些工薪階層,最終負債累累,只能是打掉牙往肚里咽。其實包括窮的也好富的也好,總是愿意把虛榮看的過重,而忽略了做人的良心。我們時常會看到,有的家庭間,兄弟姐妹一群都容不得一個年邁的老母親,他們在贍養(yǎng)老母親的問題上推來推去,甚至迫使親生的母親露宿街頭,因此而付諸法律的事情已經(jīng)屢見不鮮了。每到我們看到這樣的事情,心里難免有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我們真應該在老人活著的時候多關(guān)心一下老人,多一些責任感。如此看來,那老人死后所謂悲痛欲絕的哭聲,那所謂風光的墓地和那花錢雇來的長長送行的車隊等等,顯得是多么蒼白無力??!
再說說那些腰纏萬貫的富豪們,更不要以為手里的幾個臭錢是萬能的,不要以為父母只要衣食無憂就是你盡孝心了,更不要以為他們真的幸福了。倘若如此,那圈在籠子里的鳥,如果那食罐和水罐一直滿著的,那也可以稱得上幸福了。我甚至見怪不怪的多次聽到過一些富豪們,明明在酒店里正喝著花酒,卻能泰然自若的用“單位正忙”四個字,打發(fā)了老母那盼兒早歸的期待的電話……
前幾天發(fā)生的一件事讓我頓時又產(chǎn)生了興奮點,我一個單位的同事,他讓我陪同他到市紅十字會去,辦理自己身后把遺體捐給醫(yī)院的手續(xù),他竟表現(xiàn)的那樣淡定,真的讓我佩服之極。據(jù)說,辦了這個手續(xù)后,自己的身后事就交給了社會,包括器官人家可以移植,用后由人家負責火化,骨灰統(tǒng)一撒海,然后把捐獻人的名字留在市里的功德墻上。這無疑是在殯葬改革的道路上又向前邁了一大步,我那時甚至有一種在迷茫中突然看到陽光的感受。
說到底,我是提倡更重視生前的事,趁老人還健在多關(guān)心孝敬一下老人,千萬莫留下“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的遺憾。也要多善待妻兒,同時自己也要注重享受生活。當然也要力所能及的為社會做些貢獻,這也不失為一種高尚的善舉。
至于身后的事,還是看得越淡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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