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口之窗“營口故事”)獐子雖不在 故園猶名存
——<未見獐子唯有風光>之篇外散記
文/張 世 海
頃讀老學(xué)友涌泓《未見獐子唯有風光》,深為其語言文字華美鮮活,謀篇敘事跌宕起伏所傾倒;更為他把厚重歷史揮灑鉤沉,對時代嬗變贊頌憧憬而喝彩!
然而,二覽之余,更讓我浮想聯(lián)翩,夜不能寐的
——是“獐子”這兩個字。
涌泓,你大概還記得吧,53年前,也是這個時候,在我即將入伍前,你和福利倆去我老家為我拍照送別。你們腳下那方土地,就叫“獐子溝”。
解放初,這里叫營口縣第六(水源)區(qū)大溝鄉(xiāng)獐子溝村。其后多經(jīng)變化,現(xiàn)在叫大石橋市水源鎮(zhèn)東升村。
少小好奇。我曾數(shù)次問過雖未進過一天學(xué)堂,卻憑聽書看戲很有些南朝北國知識的爺爺張振齡(不是張振令):人家東村西屯叫柳樹溝(包括大溝、腰溝、前溝),鯉魚溝,同志溝的都有,為啥咱這叫獐子溝?啥叫“獐子”呀?爺爺說,“獐子”是一種像鹿和狍子的動物。咱老祖宗哥倆是在前清順治八年,帶著家眷“奉旨實邊”,從山東省萊州府掖縣老家,遷到這邊來的。那時,這里很荒涼,幾乎沒有人煙。老一輩最早來到這地方的,一看,到處七溝八岔,鳥獸很多,于是就根據(jù)各處的特點給起了個小地名。我急不可耐地又問,那咱這地方是不是獐子特別多???爺爺連連點頭稱是。并告訴我,民間有一句老話兒,叫做“棒打獐子瓢舀魚,野雞掉在飯鍋里”,你說多不多???
后來大點了,我又問爺爺:“瓢舀魚”,我冬天去大坑挑水,在冰窟窿里遇見過。也常聽人說,咱這野外有狼、野豬、狐貍、山貍子出沒。怎么從沒聽說,更沒見過獐子呀?爺爺耐心地告訴我,后來越來越多的人來這兒燒荒開地,打圍(即打獵)撿柴火?,F(xiàn)在又興起拖拉機耕地,動物活動地面越來越小,刺耳的響動卻越來越大,什么兇猛的動物不都給嚇跑了呀!爺爺還告訴我,根據(jù)他走南闖北(他老人家原是漁民。南去到山東青島,北到過海參崴)所知,除咱這地方叫“獐子溝”,大連東北方向海里面還有個“獐子島”呢!我沒往下問,自己暗下決心,等長大了,一定要去“獐子島”,看看獐子到底長啥樣。
再后來,特別是上學(xué)后,才知道我家這一片,雖然也屬遼河平原,但因為是“九河下梢,十年九澇“的濱海濕地,原來土地鹽漬化嚴重,種莊稼產(chǎn)量很低。當?shù)厝藗儗幙墒刂?ldquo;鐵桿兒莊稼“——一片片葦塘,到秋天割下一賣,夠年吃年用就得了。解放后,黨和政府號召開荒整地,挖河引水,改種水稻。投工很多,勞動強度極大。而且,新開的生地收入,還不如原先“鍬鎬不動“ ,守著“鐵桿兒莊稼“收入高呢。許多群眾一時接受不了,抵觸情緒挺大。只有在黨員、干部、積極分子帶動下,在1956年前后才最后完成了“旱改水“的這場耕種方式的革命。那時,我還跟著爸爸去看過拖拉機開荒呢。后來才知道,爸開的那片荒,根本不是我們村的。開成耕地后,我們村也沒用過。可見爸爸那時很可能是鄉(xiāng)或區(qū)、縣統(tǒng)一指派去負責的。
從憑借鍬鎬純?nèi)斯ぷ鳂I(yè)到雙輪雙鏵犁的半機械化;再到拖拉機、脫谷機、插秧機、收割機的普遍應(yīng)用;從畝把分小塊兒土地的起高墊洼,到逐漸的連片平整,直到建成幾十畝一塊塊的“大條田“;從自然澆灌到修建三四五干線(一二我沒見過,不知有沒有六)等上水線,由灌溉處揚水,引來源源不絕的大遼河“甜水“,沖洗鹽堿,改良土壤;再加上化肥農(nóng)藥的施用,更別說高產(chǎn)優(yōu)質(zhì)良種的普遍推廣……經(jīng)過50多年的努力,水稻畝產(chǎn)由最初的二三百斤,躍升到現(xiàn)在的一千六百多斤。農(nóng)業(yè)的進步,大大提高了本地人民生活水平,給國家的工業(yè)化建設(shè)大軍提供了更多的優(yōu)質(zhì)大米,也從根本上改善了人們精神面貌。
前不久,聽說有個別人講怪話:張廣全(我爸建國前開始,就一直被組織任命為村里的主要領(lǐng)導(dǎo))那時候帶領(lǐng)我們干活,每年從初一干到大年三十,365天幾乎沒閑著過。費勁把火,一畝地也就打二三百斤?,F(xiàn)在可好,也不受恁大累、遭恁大罪了,畝產(chǎn)零頭都超過那時的兩三倍!當即就有明白人嚴正反詰他:沒有老張頭當年帶著大伙恁么拼死拼活地干,你荒怎么開?溝怎么挖?地怎么平?條田怎么建?沒有這些,你畝產(chǎn)一兩千斤打哪來!?
這是良心話!——歷史不能忘記,更不容顛倒!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愚忠“影響,沒多少文化的爸爸,竟以他基層老干部的威望,在“文革““破舊立新“高潮中,時髦地跟形勢,在群眾的忽悠下,親口把村名由“獐子溝“改成了“東升“,一直沿襲至今。
一些人現(xiàn)在或不久的將來,可能連“獐子溝“這仨字都不知道了。但是,“獐子溝“的沿革歷史可不該忘記呀!
近半個世紀過去了,去看獐子島愿望至今未能實現(xiàn)。雖然后來看了好幾篇關(guān)于它的報道和其它文學(xué)作品,這回又欣賞到涌泓的這篇散文,也算略微滿足了一點點心愿——獐子雖不見,故園猶名存。
獐子溝,我會借為親人掃墓的機會,?;厝タ纯达L光;獐子島,我有生之年,也還斷不了去攬勝觀光一番的念想!
再有,我看啊,還是像大連的獐子島那樣一直稱“獐子”,反倒比“東升”更有張力和歷史厚重感!
(網(wǎng)絡(luò)圖片,版權(quán)歸原作者)
供稿作者:張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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