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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演繹的故事(李同雁)

        李同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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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30 06:37:00   來源:營口之窗   點擊:

        (營口之窗“營口故事”)車演繹的故事

        文/李同雁

        一個長假期間受晚生之邀,參加他在市內(nèi)一家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舉辦的親屬聚會。此前,晚生為了表示他對長輩的尊敬,親駕他的“寶馬”車前來接我,坐在這豪華的車?yán)?,望著窗外穿梭的車流,我的思緒由這眼前的車,一下跳到了久遠的車……

        初有車的概念還是在五十年代初,那時我家住在市里較偏僻的南端,那時,市內(nèi)只有一條線通公共汽車。五六歲的時候,因母親帶我去三姨家串門,才認(rèn)識了公共汽車。記得那時候,我們家孩子多,生活困難,家里只有到過年時才能吃上魚、肉。而三姨家雙職工又沒有孩子,生活比較富裕,平時也經(jīng)常吃魚吃肉,三姨很心疼我們,除了平時給予我家支助外,而且經(jīng)常和母親說:“孩子們正在長身體,抽空就帶他們過來,我給他們做些好吃的。”這樣,母親有空就輪流帶著我們?nèi)ト碳?,一般情況是手里領(lǐng)著一個,身上還背著一個,先是要走上三四里路,然后到了汽車站點再坐七站,這就到了三姨的家。那時每當(dāng)上了汽車那個心里美呀!就從那時候,我對汽車散發(fā)的汽油味很有好感,就愛聞那個味兒。到了三姨家那真比過年吃的還好,三姨怕我們吃不飽,給我們盛飯時總是壓的實實的,她還不停地把魚肉夾在我們飯碗里,那時,我們盼著去三姨家比盼過年還心切,那主要是惦記坐那大汽車,更惦記三姨,和三姨家飯桌上那香噴噴的魚肉。

        我也忘不了小時記憶中的牛車。那是六十年代初期,農(nóng)村時興到市里積肥,那時我只有八九歲,剛剛念小學(xué)一年級,在我家后面就有個積肥點,那時的我對什么都好奇,所以每天一有空就湊過去,先是在外面看他們給老牛鍘草,逐漸的熟了就跟開始進人家屋里了。這屋里一共三個人,兩個老一點的看起來很木訥,話也少,另一位是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看起來很活躍又有文化,他每天看著“林海雪原”,那書已經(jīng)被翻得很舊了,甚至已經(jīng)丟頁了,每天晚上睡覺前,他都會繪聲繪色的讀一段,我每每都被書中的內(nèi)容所吸引和感染。時間長了,我們都熟悉了,尤其那個大哥哥,對我很客氣,我也很愿意接觸他。后來我也知道了他們的工作是有分工的,那兩個老一些的是負(fù)責(zé)從公廁里掏糞然后倒進牛車的木箱里,這年輕的大哥哥是負(fù)責(zé)趕車的,那時,我甚至很羨慕這位大哥哥,每天吃過早飯,把兩頭老牛套上車,然后他坐著車悠哉悠哉的,真的很快活!一天周日我休息,我仗著膽和大哥哥說:“我想和你一塊坐牛車行嗎?”他遲疑了一下說:“行啊,沒問題。”說完,他把他平時坐在屁股底下麻袋片鋪在了糞箱子上,然后讓我坐下,車出發(fā)了,那一刻我不知道有多高興??!為了完成這個愿望我曾幾次想開口,今天終于如愿以償了。一路上,牛車顛簸著,大哥不時的用手照應(yīng)著我,還不停的囑咐我一定坐住。一路上,我每當(dāng)看到平時在一起玩的小伙伴,我就會主動大聲的打著招呼,那時,我覺得很自豪,也看得出小伙伴們是那么的敬佩和羨慕我。從市里把糞箱子灌滿后,又要拉到野外事先挖好的糞坑里進行一夏天的漚嗮。記得每次拉完最后一車時,都要在那里把牛放開,讓他們盡情的吃著鮮嫩的青草。這時,看著夕陽殘留的余輝,大哥哥的眉宇間常常是緊鎖著,他指著遠遠地山說:“我的家就在那遠遠的山里,每當(dāng)這時,他的眼里就噙著淚水,那時我還不太理解,其實,那時是因為我小,才覺得他是個大人,今天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人,在父母面前不正是一個應(yīng)該受到呵護的孩子嗎?那個善良可敬的大哥哥,后來回家了,我們一直保持著二十幾年的聯(lián)系,后來因種種原因中斷了聯(lián)系,如今算來,他已經(jīng)是古稀老人了,我曾望著當(dāng)年他指給我的大山,默默為他祈禱:好人一生平安!

        六十年代中,大哥考上了中專,因?qū)W校離家很遠,無奈,家里連湊帶借,給哥哥買了一臺暫新的“白山”牌自行車,那時,這在整個一個街也算是新鮮物,所以,買來那天,便招來了左鄰右舍的觀看,這樣,更讓大哥對這車的精心愛護,每天放學(xué)回來把車子擦得锃亮,然后就鎖在小房里,那時我除了贊賞以外,更多的是想親自騎幾圈,也顯顯威風(fēng)。終于,在這種強烈的欲望驅(qū)使下,我開始了行動。那天一大早,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色,我就起來了,先拿到掛在墻上的小房鑰匙,再偷偷地摘下大哥別在褲腰帶上的鑰匙,很順利的把車推到了道上,接著,接連幾天的學(xué)車,讓我吃盡了苦頭,那時我剛剛十二歲,個子又矮,騎在車大梁上才勉強蹬到車腳蹬子,我不知摔了多少跤,終于學(xué)會了騎自行車,好在是堿土地,車子沒摔出任何劃痕,所以從沒露出馬腳,這一切都安全順利中進行著。一次月末,家里出現(xiàn)了糧食缺口,那時買供應(yīng)外的糧食得到六十里以外的農(nóng)村去買,那天,剛好是大哥休息,母親本打算讓他去,可我把話接過來說:“我去吧。”說的那么自信。母親奇怪的看著我,大哥更不屑一顧的說:“你去,是車騎你還是你騎車?”“當(dāng)然是我騎車了。”“那好!今天你能把車騎一圈,就讓你去。”大哥的話帶著十分的不信任。我當(dāng)即讓大哥把車座降到最低。然后我接過車就騎了起來,結(jié)果這次比平時任何一次騎得都平穩(wěn),我被順利的通過了。那天我和幾個伙伴一起,往返一百多里地,每人買回五十斤玉米。接著,文革開始,學(xué)校陸續(xù)都不上學(xué)了,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經(jīng)常騎著大哥那輛自行車去趕海、釣魚、挖泥溜,賣了錢填補家用,為家里擔(dān)了擔(dān)子,為母親減少了一些憂愁,現(xiàn)在想起來,大哥那臺自行車實在是功不可沒??!

        記得上小學(xué)五年級的時候,我當(dāng)時只有十四五歲,一天放學(xué)前,老師突然對大家說:“學(xué)校準(zhǔn)備買些新桌椅,需要三名男生明天坐大解放車到一百公里以外的熊岳城去拉。”也許是坐大解放車的誘惑力,“呼啦”一下,全班男生幾乎都舉了手,我有幸和另外兩名男生被選中。那時正是元旦前夕,氣溫最冷時可達到零下二十來度。談何容易,因為駕駛室里坐著正副司機,我們?nèi)恢荒茏诼短斓能噹?。第一次坐上大解放,又第一次跑那么遠的路,汽車沿著哈大公路飛快的行駛著,開始,我們的心情十分愉快,心里不時升出一種自豪感,可是,一小時以后,我們都受不了了,車帶起的風(fēng)想鋼針一樣一直穿透棉衣,真是刺骨的涼啊!那兩只腳后跟像貓咬的一樣疼痛難忍,此時,我們?nèi)齻€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互相用身體取暖,盡管如此,我們的身體還一直在顫抖著。我們相互鼓勵一直咬著牙堅持著……突然,一個同學(xué)驚奇的叫了一聲:“山!”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傳說的山近在咫尺,望兒山,青龍山一下盡收眼底,此刻我們一下興奮起來,竟忘記了了那難耐的冷。我們心里都不由的發(fā)出了這樣的感嘆:原來這山是這樣的美呀!裝完桌椅,在回來的時候覺得不是那么冷了,一是正是中午時分,而且我們都鉆在了桌椅下面避風(fēng)。那天,我們坐著大解放往返時間五個多小時,行程二百多公里,零距離看到了大山。這幾句話竟成了我們在同學(xué)中一段時間里炫耀的關(guān)鍵詞,而我們那天鼻尖和腳后跟因凍瘡留下的疤痕,我們早就忘得無影無蹤了……

        自從我二哥六八年當(dāng)兵以后,他一直成了我心中偶像級的人物。本來穿一身綠軍裝就夠神氣了,可偏偏他每天還騎個“大幸福”摩托給首長送信,這讓他更顯得威武了。讓我更興奮的是七零年的冬天,當(dāng)時二哥剛剛從大興安嶺移防到海城,這下離家只有一百多公里。一天中午,我們一家人正在屋里吃午飯,突然聽到屋外傳來“突突突——”的聲音,那時這種聲音是很少聽得見的,我似乎有一種預(yù)感就第一個跑出了門外,果然,二哥騎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回來了。一家人聽到了我的喊叫都高興的迎了出來,高興之余,都把眼光落在了那輛摩托車上,都覺得稀奇少見,的確,那時在市內(nèi),這樣的摩托只有公安局才有幾輛。很快,周圍的鄰居圍上來幾十號人,從他們的眼神里不時投來羨慕的眼光。在眾目睽睽之下,二哥突然問我:“想不想坐一圈?”我高興的邊答應(yīng)著邊一屁股坐在了摩托車后座上,摩托車一溜煙的上了馬路,轉(zhuǎn)眼間就返了回來,我似乎覺得沒盡興不想下車,這時二哥一把把我拉到一旁連連叫著:“老四老五,你們一塊上。”摩托車一下載著我兩個兄弟很快回來了。”這時我們才知道,二哥是以試車的名義偷偷回家的,必須抓緊時間趕回去。所以,母親很快做了一碗荷包蛋面條,二哥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很快,“大幸福”排氣筒冒著煙在遠方消失了,這時,大家的眼睛一直望著遠方……

        說到車,我忘不了那輛手扶拖拉機。我七一年下鄉(xiāng),事情發(fā)生在七二年的春節(jié)前夕,那天知青點剛殺的豬,大家會餐時都喝了些酒,所以下午都睡了,此時,只有伙食長還在廚房忙著。突然,廚房里闖進三個人,進門就要搶豬肉,伙食長極力勸阻,其中一位氣急敗壞的拿起刀就向伙食長砍去,他下意識地用手一擋,一刀正好砍在了他的左手腕上,當(dāng)時血管、筋、骨都被砍斷,手幾乎掉下來。當(dāng)大家看到伙食長手腕上血流如注整個人像個血人似地,一時都愣在了那里,我當(dāng)時一下意思到,救人要緊,我立刻不顧一切的跑出去,先找的駕駛員。然后到五隊,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扶拖拉機開到了青年點,拉著伙食長直奔五里外的縣醫(yī)院,這整個過程只用了四十分鐘。過后醫(yī)生說:“如果再晚來十分鐘,傷者很可能有生命危險,因為那動脈血管已被砍斷。大家真的有些后怕,都說多虧了我反應(yīng)快去找了手扶拖拉機,才搶回了時間。我?guī)в袔追终{(diào)侃的說:“還是感謝上帝吧,把事情安排的那么順,如果駕駛員不在,或者手扶拖拉機出了毛病,少了哪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行的。”大家聽后都笑了,笑的是那么的開心。

        也忘不了我結(jié)婚時接親的大客車。我是八零年五月十八日結(jié)婚的,那時候接親多是用自行車接親的,如果那時接親能有十幾臺嶄新的輕便鳳凰車出現(xiàn)在路上,定會招來過路人百分之百的回頭率的。此前,我也曾為此目標(biāo)規(guī)劃過。一天突然傳來消息,我那在公汽當(dāng)隊長的姨夫主動幫忙,要在那天出一臺大客車接親,這真是喜從天降,這將是一件多么風(fēng)光的事啊!的確,那天包括送親的娘家人,都對我們這種意想不到的安排表示大加贊賞,娘家這邊,一些圍觀的人甚至私下在議論我們家一定很有經(jīng)濟實力,這話讓我聽得心里在發(fā)笑,可能他們到了我家,看看我那用土坯建造的一間新房時,也就不會有這樣的議論了。
           還有那輛吉普車值得一提,它幾乎要了我的性命,每每提起讓我膽戰(zhàn)心驚。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個夏天,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我散完步想回家,在過橫道的時候,路邊有一輛車正停著,我剛從這輛停著的車前走過的瞬間,我只覺得一股強烈的氣流,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這疾駛而來的一輛大吉普撞了個正著,我一下子被撞出去一丈開外,當(dāng)時我覺得哪都疼,頭也有些昏沉沉的,鞋也不知被甩到了那里,我一時不敢動彈,其實那一刻疼不是主要原因,我最擔(dān)心的是怕身體某個零部件出了問題,過了一會兒,我試著活動一下筋骨,覺得問題不大,我咬著牙站了起來,這時,那個撞了人的司機剛才還一直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見我能站了起來,似乎從絕望中看到了希望和光明,一下子他跪在了我面前一再說:“本來父親住院花了不少錢,沒想到又出了這事,我一個窮農(nóng)民手里再無分文,你可要手下留情??!。”看他那寒酸樣子,我動了惻隱之心,我心疼的看著剛剛花一千多元買的T恤已經(jīng)被車撞了個大口子,又按了按兩個腫的像大饅頭一樣的腿,我對那司機說:“我這樣處理你看行嗎?……”沒等我說下去,那司機又要跪下,我急忙把他扶起。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用哀求的聲音說:“請大哥一定考慮我的承受能力??!”他似乎帶著哭腔。我看了看那司機那可憐樣只說了兩個字:“走吧。”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兩眼直瞪瞪的看著我發(fā)愣。這時,他們同車的幾個人都說:“你真遇到好人了。”我轉(zhuǎn)過身,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家走去……

        寫了車,以及和車有關(guān)的故事,讓我還有收不住筆的感覺,許多感慨涌入筆端,其實,不單單是因為車的檔次在不斷提高,和車已經(jīng)走進了千家萬戶的緣故。

        從酒店出來,坐著“寶馬”看著窗外霓虹閃爍下的車水馬龍,這些,絲毫沒有沖淡我心中那些殘存的舊夢,我忘不了那些記憶中的車,更忘不了那些車給我?guī)淼拇緲愣鴦尤说墓适?hellip;…

        供稿作者:李同雁,營口之窗特約撰稿人

        原創(chuàng)發(fā)布:營口之窗官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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